一切就好了。
而在这之前,他会一直、始终,是他父亲。
然而将江淮安还手这一瞬间,现实仿佛被猛地击碎。
他也许不会永远是他父亲。他有一天会长大,然而如果他长大后,他还是和以前一样,满怀恨意,那时候,他无能为力。
他不能再逼着江淮安做他不想做的事,不能压着他低头。
作为父亲的尊严,如果江淮安不愿意,那他就不存在。
他的尊严从来不是他通过让江淮安害怕获得,而是江淮安给的。
江淮安早就能反抗他,早就能轻而易举接住他的拳头,只是他曾经没有这样做而已。
江淮安从江城眼里看到了一些恐惧和茫然,他不明白江城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,只是放开江城的手,平静道:“以后你不要随便打我,哪怕是阿猫阿狗,也没有这样想发脾气,想打就打的道理。”
说着,江淮安低下头,将衣服整齐叠好放在行李箱里。
夏啾啾的话回响在江城脑海里。
人的感情都是有极限的。
他有点害怕,这样的恐惧将他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。直到他看见江淮安抽出抽屉,拿出了一本相册。
那本相册上贴着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小花,这相册是江淮安母亲做的,以前他们家每年都会照一张全家照,然后放在相册里。
江淮安一直很珍惜这本相册,从小就爱看,后来他妈走了以后,江城看到过好几次他坐在角落里,翻看这本相册。
看见江淮安将相册拿出来,江城再也忍不住,开口道:“你这是做什么,是打算走了再也不回来了?”
“大姑和爷爷让我回家陪他们好多次,以前我都拒绝了,现在我想过去。”
一听这话,江城就炸了,怒道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是我亏待你了?是我养不起你了?你是我儿子,跑到你爷爷家算什么事儿?!”
“我为什么去,你不清楚吗?”
放在过去,江淮安早就和江城吵了起来,然而如今夏啾啾在外面,她在,就仿佛是有了一根定海神针,将那滔天浪潮抚平,让他冷静下来。
抛开叛逆的时候,江淮安不是个不会说话的人,相反,他甚至很擅长于和别人沟通。
他冷静看着江城,语调平和:“这个家没有我的位置,你有你的妻子,也有你心疼的小儿子,不需要我在这里,我在这里,对谁都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