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八章
沈空着实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。
韩隶突如其来的直球实在太过猝不及防,他有些愣怔地眨了眨眼,半晌没有反应过来,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温热水雾,明亮的灯光将浴室内蒸腾的水汽打成半透明的烟云,从半开的门缝中一团团地涌来,水汽中弥漫着沐浴露的淡淡柑橘芬芳,混合着两个人的体温缓缓地逸散开来。
韩隶按着沈空手臂的力道微微放松,手掌和指尖温存地贴合在他的皮肤上,只是稍稍地将身子前倾,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。
他的眼眸黑而深,在朦胧的水雾笼罩下仿佛极深的井,专注地凝视着沈空,声音低沉轻柔,羽毛般的搔过:
“你也不是没有感觉的,对么?”
他的眼神明亮而灼热,仿佛粘稠甜蜜的枫糖浆,又好似几欲喷薄流淌的熔岩,几乎要将微微冷却的空气点燃。
沈空静静地垂眸注视着他,姿态好似放松,又好像时时刻刻都处于紧绷的状态,轮廓深刻而锋利的面孔上没有多少多余的表情,垂下的睫毛掩住他的眼眸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,但又仿佛什么都没在想,
灯光将他的上半身镀上了一层浅淡的熔金色,优美流畅的肌理中蕴藏着惊人的力量感,就连那可怖的层层伤疤都仿佛大理石像上凿刻的纹路,给人一种胆战心惊的威慑力。
韩隶有种错觉,仿佛对方下一秒就能扭断自己的脖颈,或者是抽身离开将他推拒远离。
对他来说,或许第二个选项还要更致命些,
恐慌犹如蛇一般游了上来,缓缓地扼住了他的喉咙,他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审判的降临。
就在这时,沈空动了。
他抬手按住了韩隶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,然后轻柔,但却不可抗拒地将自己的胳膊抽离了他的掌下。
韩隶感觉自己的心脏缓缓地沉了下去,某种冰冷而黑暗的东西从胸腔内一点点地渗透出来,迅速而沉默地将他的整个身躯占领,他冷静而理智地想:
没关系。
他等得起。
在对方面前,他的筹码和手段全都失去了价值,他的所有优势和权谋都无法派的上用场,但是那又如何?毕竟,早在动心的那一刻开始,他就已经倾家荡产,溃不成军。
他是个身无分文的绝命赌徒,拿着自己的一切来赌一次心动,一个回头。
韩隶